第三十六章 还有一个奸细

　　“什么！？”陈星云差点叫了起来。还好，自己赶紧捂住了嘴巴，没让声音扩散。

　　看到陈星云的表情，徐光泰的眼神突然亮了起来，说话也不再断断续续：“我是断剑阁的弃徒，也不是弃徒，当年我师父为了了解月镰的主人动向，便把我安排进了这个组织——我们自己称为拜月教。”

　　陈星云插进一句话问道：“他是怎么安排你进去的？”陈星云相信这样的黑衣人组织不是一般人都可以进，绝对要把你祖宗十八代给查个清清楚楚才能进去。尤其是他这样，断剑阁的徒弟，进入到对头的组织。

　　徐光泰的嘴唇颤抖了一下，道：“别说话，听我说。我怕时间不够，说不了多少。”陈星云点点头，不再言语。

　　徐光泰心中苦笑了一下，为了进入拜月教，自己连男人都做不成。

　　“几年下来，我还只是在这个组织的外围，像夏西远也不过是一个小喽啰头子，情报信息实在不多。教中集会地点每次都有变化，月镰的主人更是连影子都没有看到。”

　　“噢，除了须臾走廊外，还有一条密道可以进入大齐。入口也不是我能知道的。”

　　陈星云禁不住想问月镰的主人到底是谁，但是看到徐光泰的眼神渐渐暗淡下去，知道刚才的回光返照已经坚持不了多久，也不敢出声打扰。

　　“这些年在江湖中多有黑衣人杀人事件，大多都不是我们做的。这里也不是我们做的。我们也是接到命令，现在要查清楚到底是谁在假冒黑衣人作案。”

　　陈星云听到这个山谷惨案不是徐光泰做的，心里不由的暗暗舒了一口气。不知道为什么，也许他内心深处不希望徐光泰这个卧底是个杀人魔鬼。

　　“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，你们中间有一个奸细！”

　　陈星云浑身巨震，再也忍不住，叫了出来，“什么！？”说完，不可思议的向山谷那边的人望去，一眼扫过所有的人

　　“不要看，不要叫。”徐光泰一着急，又咳出了一口血，“你不能有任何异状，只能暗暗观察，不然会被他先下手。”

　　陈星云发现众人都向他望来，心里暗叫不好，只好脸上露出微笑，示意大家没事。

　　只是这个消息太过震惊，陈星云一时还不能接受。

　　“我知道你在怀疑我，我也不知道是谁。”徐光泰嘴角抽动了一下，像是在苦笑，“谁又相信我呢。”他后面一句喃喃自语，却道出一股无可奈何的哀怨。

　　“信不信由你吧，我言已至此。”说完，徐光泰闭上了眼睛，像是一个完成了任务，疲倦不堪的病人，躺在那里。

　　这一辈子又有谁真正理解过他，了解过他。他的心里在想什么，谁又关心过。他不过是一个弃徒，背叛的弃徒。

　　真正的孑然一身，连死亡的时候就只有陈星云这个陌生人在身边。如果他死了，他的墓碑上会刻上怎样的文字？也许有墓碑对他来说都是一种奢侈吧。

　　陈星云忽然感到一阵悲哀，替眼前的人感到悲哀。

　　“你为什么告诉我？”陈星云轻轻问道。

　　“因为你是一个好人，我感觉得出来。”徐光泰闭着眼睛回答，神情坦然。

　　“你还有什么想完成的心愿吗？”陈星云道。

　　徐光泰睁开眼，眼中没有了刚才的戾气，平静如水，道：“有人说临死前，人会在眼前闪过他今生所有的事情，从生到死。现在我相信了。如果你有机会，到断剑阁见到四长老，告诉他，光泰有负他所托，没有做好。能成为他的徒弟，是我的幸事。我杀了不少无辜的人，今天有此报应也是天理轮回。我只能在地狱的路上对他们说对不起了。陈兄，谢谢。”说到最后，声音尽是渐渐转低，谢谢两个字已经音若游丝。在最后的那一刻，徐光泰想起自己以前的爱人，朋友，师父，兄弟...都已经远去。

　　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值得自己留念的呢？忽然徐光泰有一种漠然的悲哀，自己的一生到底算什么呢？好像自己从来没有为自己活过，都是在为一个虚无缥缈的使命，不近人情的大义，这些都真的那么重要吗？还是自己从来就没明白过。

　　只知道自己已经活过了这一生，希望会有来世。

　　等了许久，徐光泰没有再说一句话，陈星云摸上去，他已经断气多时。陈星云叹了一口气，把徐光泰的身体在地上放平，掸去身上一些细碎泥土和石子。本来发黑的衣服，现在也变得灰蒙蒙的。

　　这一刻死神并没用离开，陈星云感觉得出来，藏在阴影处的那个人才是最致命的。

　　无间道，受身无间永远不死，寿长乃无间地狱中之大劫。

　　那个人到底是谁？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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