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005章 赴死
天空雷雨大作，树叶被风吹得“哗哗”争相折腰。
雷公盘桓在天空，大吼几句嗓子，催促那奔跑在林间的少年，电母也来坐镇，打出几道亮光，扰乱黑暗中嗜血的猎人的方向。
“哈呼呼～”
少年浑身湿透，身上不停流下血红的雨水，脚下却不停歇，越过沙沙响的叶子向前。
紧了紧怀中的小家伙，暖呼呼的拱着他胸口，正半眯半睁眼乖巧的很。
哪怕身上全湿，但小包子上一滴水都没有，干净得很。
“哒哒哒～”
在少年身后，有若干拳头大小的水珠如炮弹般击打在四处叶脉上。仔细聆听，就会发现声音和少年脚步声相差无二。
不远处外。
“追，快给我追！”
远观是一张三角脸，两侧的颧骨翘起，面上肉没有几分，尖尖的下巴边缺了一角，变成五角脸。两只眼睑陷在眼眶里，睁的又极大。天上几道响雷打来，阴森森看去极为吓人。
“你们，分成八队往那边……剩下，跟我去右边……”
男子指挥一群灰衣人在平莱山上四处搜寻。
一旦遇见生灵，无论人或妖，皆死。
某座山半山腰，有一间破烂的茅草屋，电光闪烁之间燃起了大火，哪怕是雷公哗哗的水也无法浇灭。
“再找不到，山，烧了吧。”
男子眉头都不皱一下，背对众人，似乎在说一件极为平常的话。
灰衣人低头抱拳答应，不问一句。
冲天的火苗“噼里啪啦”作响，那住了七八遍的屋子终于宣告报废。
男子双手靠背，目光远视，以火焰为中心朝四方散去，寻找那个正在注视的小小少年。
毕竟那是一个十分感性冲动的孩子。
不远处的深林里，少年大口大口呼着气靠在土壁上，胸前起伏却很小，生怕让怀里的小家伙不舒服。
“宸儿，对不起……我……”
风一张开口，嘴巴里就不断流出深红的血，顺着脖颈留下，再流在胸口处，滴在小包子白嫩嫩的脸上。
大手已经很及时地捂住了，但还是没能完全挡住。
同时，小腹周围也流出滚热的血。
伸手抹去小包子脸上的血迹，白皙的脸一边白一边红。
“对不起宸儿，这一次我不能再陪着你了。咳咳～但是你要好好的，每天过得开心点，想去哪儿就去哪儿，想干什么就干什么，再也不会有人拘着你，杀你，打你，陷害你……”
一下子说这么多话风的脸色已经白的不能能再白，被雨水冲刷的毫无血丝，发抖的手拱了拱怀里的人。
“恩～～”小包子似乎感受到了少年的情绪，轻微抬了抬眸子，混沌的眼睛里挤出来一丝清明。
不过很快，眉头颤了颤，额间跟着冒出了汗水。
“别……别乱动，你的主魂好不容易稳定下来，可别再折腾自己，我会心疼的……咳咳～”
不管她听不听得懂，风柔柔地解释。
这次计划既在意料之中也有意料之外。
君皇既然敢让他复活宸，自然也想到会有这么一天。毕竟当年，宸一生的力量几乎都被君皇吞噬。
青胥门四五十人为他们争取了一炷香时间，十二人也只匆忙将宸的主魂强制压入体内，立即受到反噬。
原本还要靠平莱山纂刻的幻阵以及华正元一力构建囚笼，暂时将君皇的人困住，以安置宸。
可谁想知，宸上辈子的怨念超乎他们的意料。
归位之时，宁可魂散也要杀他。
反噬加上突杀，风伤的是最严重的。
并且华正元竟也遭到了宸的灵魂攻击，直接伤到了他的根本。
青胥门力量初建不过三四百年，哪里敌得过上千年轮转的七虫。不过一炷香，华正元带来的人十之去七，剩下非死即残，也就无力再帮他。
好在孟存志给他争取了半柱香时间安稳宸，并且启动了平莱山的阵法。
天上雷公也作美了一次，“哗哗”大雨掀起蒙蒙雨雾，才有了现在的他。
“宸儿，你很恨我对不对？”一想到冷漠的宸毫不犹豫杀他的时候，心就绞痛。
自嘲摇头苦笑，“也对，换做我，我也会恨。是我骗了你，说好的惊喜，结果我却给了你一个惊吓。咳咳～”
冰凉的手触在暖暖的小额眉间，宸身子颤了颤。
“……对不起，冷到你了吧。”
苍白的脸上勉强露出个笑意，立马就咳嗽起来。
“就是不知道你还会记不记得以前的事……”
那些过往，忘记，两人间的星星点点不复存在，感情归零；记得，仇恨将蒙蔽她的双眼，彻底沉沦。哪怕是他，也没信心再把她拉回来。
“所以，忘了吧……无论何时，都不要想起来……咳咳～”
血还在流，雨还在下。
“宸儿，你要记得，不要忘记我。好好长大，要乖，不能乱杀人。等着我，等我回来找你！”
“再见了，宸儿……”
挥手扫过小包子周围，传送阵法光芒渐渐升起。
回味小包子的余温，起身离去。
少年毅然步入雨中。
身后，小包子的身影越来越淡，光芒由盛便弱，然后消失。
炮弹大的雨珠在少年指决下飞转，然后钻入那瘦弱的小小身体内。
原本苍白无血的脸上涌起一阵潮红，涓涓而流的红血颜色逐渐淡去，变成水一般的透明。
眼眸寒光飞闪，腰间漆黑长剑出鞘。
……
林中鲜血飞溅，染红树叶儿，又很快被雨水冲刷赶紧。无论是风还是七虫之人，无人痛叫，只有低沉的闷哼声。
许久，又或者是一小会儿。
“小弟。”
五角脸男子转过身，静静地看着浑身湿透的少年。
“五鳖，好久不见。”
六字落下，只留下刀光剑影在蒙蒙雨雾中起舞。
……
大雨下了整整一夜，一次比一次大；雷电闪了一整晚，一道比一道强。
那一晚，雷公电母在平莱山上徘徊了许久，似乎在祭奠那赴死的少年。
某山某处山洞里。
小包子猛地睁开眼睛，混沌的屏障应声破碎，一只小手紧紧握起，十丈内各种生灵骤然断绝气息。
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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